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諾諾:


直到今天為止,你都還是一個好勇敢的小孩。


打預防針,你不哭。


從床上或沙發上滾落地下,你只唉了一聲。


把你放在小床裡自己一個人睡著或醒來,你也無所謂。


學站的時候,跌倒撞到頭,你連眉頭都不皺,再接再厲又爬起來。


你阿嬤吹氣球給你玩,你用小手用力的捏,看得我心驚走避,結果氣球在你手中應聲炸破,「碰!」,你被嚇了一跳,手裡握著氣球殘骸,抬頭看我,然後笑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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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你爸爸有個默契。


在你跌倒或碰撞的時候,我們不會立刻過去把你扶起來惜惜。其實有好幾次我都忍耐不住,想飛奔過去幫你揉揉頭,把你抱在懷裡安慰一番,但是,我總是見不到你哭起來。你總是不哭,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。


你阿嬤說,因為你還不知道什麼是害怕。


你不知道什麼是跌倒,不知道什麼是打針,不知道什麼是孤獨,不知道什麼是畏懼。


你手扶著嬰兒床的欄杆站著,看我在房間裡來來去去,看我折棉被收衣服開電腦,你站了好久,累了的時候你卻不知道該怎麼讓自己安全的坐下,腳一軟,小臉就這樣撞在欄杆上。我過了幾秒才走過去,看見你的臉頰上撞出了紅紅的一塊,我很心疼,但是我既沒有抱你,也沒有幫你揉揉。我只是伸手在你的肚皮上咕嘰咕嘰呵癢,你立刻笑得好樂。


是啊。如果不要安慰你,你就不會意識到那是值得被可憐的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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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儘管我是這麼不要你知道疼痛、孤獨、恐懼為何物,這個世界上還是充滿了太多太多的疼痛、孤獨與恐懼。我們畢竟無法神通廣大的閃避眾惡。


總有一天你會用力的被傷害,當那疼痛再也無法被忽略,再也沒有辦法用呵癢就掩飾帶過的時候,你一定會哭的。


我每每想到總會有那麼一天,心就不由自主的縮起來。


「想要永遠保護你。」


如果要說實話的話,身為一個母親,我根本不在乎過度的寵愛會讓你變得敏感變得嬌弱變成一個公主,我只想讓你永遠面對好的那一些。


但是那並不可能。即使我,再加上你爸爸,用盡全力,還是沒有可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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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能騙你,說這世界上只有好的美的舒服的。


你很快就會知道,有一些痛苦,避無可避。在長長的人生裡,這太常見,而且大多數的時候,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解決,代你受苦。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要去忍受那些不堪忍受的,去面對那些舖天蓋地的挫折和傷害。


我多不願意說,但,這才是事情的真相。


你現在的這種單純,因為不知恐懼為何物所以可以鎮日歡笑的時期,遲早會過去。


可是啊,諾諾,我希望到那個時候,你可以依然勇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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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其說,我希望你勇敢,不如說,我希望你一直快樂。


我希望你一直保有可以再一次快樂起來的勇氣。


這個世界充滿太多糟糕的事,這一點我們無力改變,但是,我要你知道,在這些痛苦後面,你還是可以找到好的那些東西。


身體的傷口跟病痛,休養過後,慢慢會好起來。


壓力跟挫敗,咬牙面對,它們也會過去。


失戀了,哭了,接下來的某一天你又會找到新的愛人。


遇到了邪惡的事物,不要灰心,你要再去看看這世界上良善的事物。


時間、愛情、信念、良心。這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。它們會幫助你,在走過各種痛苦的絕境之後,再次快樂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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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我把你放在小床裡,轉身走出房門。你第一次發出可憐的哭聲,像是要我留下來陪伴你。


但我還是走出去了。


之後我在門外傾聽你的動靜。很快的,不到幾秒鐘,你就安靜下來,自己玩。


過了幾分鐘,我再次走進房間,你看到我,很開心的又笑了。


是的。你知道媽媽不是真的離開你,只是出去一下,等等就回來。


所以你永遠不用害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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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你永遠都要像現在這樣無畏無懼。


那不會是因為你不知道痛苦為何物。


而是,讓我告訴你,痛苦是最不持久的東西,它很快就會過去,然後快樂又會回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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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ummertin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