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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媽是老師。在宜蘭鄉下,我們經常在路上遇到她的學生,去個菜市場到處都聽得到別人叫她「老師、老師」。托她當老師的福(?),小時候我跟廖姊幫忙改了好多考卷,寒暑假也三天兩頭跟媽媽一起去她的學校玩耍。


一直以來每到教師節,廖媽都會收到很多學生寄來的卡片或打來的祝福電話。前幾天的教師節,有一位學生非常有心,致電祝福廖媽之餘,並且跟廖媽說她偶然翻到老師的舊文一篇,因為事隔多年,想寄給老師回味一下,於是廖媽給了學生我的電子信箱方便聯絡。


這篇文章寫在民國87年,廖媽退休之時。時光匆匆的過了十四年,文章雖然短短的,現在看來依然覺得生動,感情豐沛,就像她在「老師」這個職業上扮演的形象。徵求過廖媽的同意之後,我決定把她貼到我的部落格,也算是幫廖媽做個紀念。


       《回眸》  作者:曾滿喬

       長在宜蘭縣羅東鎮的郊區,我小時候的生活很快樂多趣,爬樹撈鳥,摸魚抓蝦,田野河溝,追打笑鬧,任他歲月無情,我卻自在逍遙。

  年輕時,心中對自己的將來有很多憧憬。我在世新編輯採訪科畢業,嘗試當了一年的體育記者,而發現自己的性格能力不符後,只有放棄了我在作文簿裡不變的願望。之後,我選擇了教職,我不是教育科班出身,入行之後,一路摸索走來,二十七年過去,到今天,竟也到執筆寫這麼一篇臨別告白的時刻了。

  從六十年任教至今,我經過不少菜鳥的生澀,也曾跌跌撞撞,不甚如意;也曾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,唯一不變的是-我的熱情。我真的很喜歡我的工作,與學生在一起的酸甜苦辣,是很好的考驗,也是很好的經驗,教學相長,使我的生活充實不少。我和一屆一屆的孩子們一起長大,年輕時的銳角,不知不覺中,漸漸被磨圓,工作也慢慢掌握了門道,心情也越趨於習慣人情世事。

  因為我先生工作的關係,我於七十二年介聘到本校。十六年來,江翠提供了我這樣和諧的一個環境──在此,能和同事們一起切磋教學上的問題;在此,學會工作之餘,偶爾也得去苦中作樂一番;在此,也讓我三不五時,盡情揮灑了一些「有的沒有的」笑話;在此,我終於練就了敢上台演講的膽量(雖然比賽只取前三名,而我猜自己一定是第四名。)最重要的是,在此人才濟濟,我更學會了承認自己不如人,並不丟臉。對了,還有一件永銘我心,難以抹滅的事,就是-在此,我學會了接受許多江翠老鳥說我初來乍到時,像透了「日本鄉下人」的事實。

  親愛的同仁們:儘管你們當中有人封我為「本校最自戀的女性」也好,某人糗我「超級臭屁」也好,某人老嫌我「九怪」也好,某人奉承我「上滿下喬大師」也好,某人挖苦我「星媽」也好,我已經受夠了。受夠了你們在我情緒低迷時,給予許多的鼓勵與支持;受夠了你們對我的各種寬容與愛護。我即將離開了這依恃二十七年的天地,也要告別至愛的舞臺。生命的第二「村」將會是何種面貌呢?我能平穩地走下去嗎?有狀況發生時,你們還會適時伸出你們的手嗎?想到此,我頓覺前途茫茫,衷心悠悠。

  無論如何,此刻,多情的我,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奧斯卡的頒獎台上,我高舉雙手,拿著我的退休令,我要誠心又鄭重地向校長及各位同仁說:「謝謝你們,感激不盡。」真的,我很慶幸選擇了教書這個行業,更慶幸選擇了在江翠國中,劃下了這美麗又感傷的句點。

 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。最後,我深深相信,「萍聚」這首歌,會為我做個好見證-只要你的回憶裡有個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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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晚上跟廖媽聊天,談到她的職業。她說:「為什麼寫到《萍聚》這首歌,是因為那時候幫退休人員聚辦餐會,大家搭著肩唱這首歌送給我,我簡直是痛哭流涕。」


我大笑:「真是不可思議你竟然哭啊!等我要退休的那一天,絕對不會哭,因為太爽了,終於等到那一天了!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根本一天我都不想上班呢。」嘴上戲謔的說著,但其實我心裡是很羨慕廖媽的,她非常幸運,選到一個她熱愛的,也讓她能完全發揮所長的工作,加上後來代課的四、五年,她奉獻青春,在很多學生的生命中盡力的留下好的影響,整整三十年的教職歲月她一點也沒有虛度。


作育英才是非常崇高的志向,即使時代已經不若以往,老師這份工作也越來越有說不出的難處,但我相信,不管到哪一天,還是會有像廖媽一樣把教育當做終生不變的職志,遇到困難仍然樂意春風化雨的老師,不斷的在莘莘學子之間撒下無數種子。


為廖媽、也為各位認真的老師們,拍拍手。


時髦的廖媽  

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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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ummertin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